温州改革开放的经验与启示

温州改革开放的经验与启示

中共中央党校经济学部与温州市委宣传部联合课题组

温州市位于浙江省南部，处在长江三角洲和珠江三角洲两大经济区之间，因气候温和而得名。温州虽地处东南沿海，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经济发展条件，人们通常用“三少一差”来概括改革开放前的温州。所谓“三少”，即国家投资少、人均耕地少、资源少；所谓“一差”，即交通条件差。“跳一跳，温州到”，是当时崎岖路况的真实写照。但是经过30年的改革开放，温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创造了许多人间奇迹。1978—2007年，全市生产总值从13.2亿元增加到2157亿元，财政总收入从1.35亿元增加到293.26亿元，农民人均纯收入从113.5元增加到8591元，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1981年的477元增加到24002元。短短30年时间，温州迅速崛起，从一个贫穷落后的海边小镇一跃而成中国最繁华最富裕的先进城市之一，其发展历程值得认真品味，成功经验更需要深入研究。

一、温州改革开放的历程

温州改革开放30年的发展历程，是温州各级党委、政府和广大人民群众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开拓创新，坚定不移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道路的30年。温州改革开放30年的发展历程，大致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每一个阶段都有着鲜明的温州特色和时代特征。

阶段，从1978年到1991年。这一阶段以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为起点，以放手发展个体私营经济为主要路径，以市场化改革为重要动力，以成功探索股份合作制为最大创举，温州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次创业。

第二阶段，从1992年到2002年。这一阶段以邓小平同志南方谈话为开篇，以规范市场经济秩序为基本取向，以实施质量立市和基础设施建立为战略重点，温州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第二次创业。

第三阶段，从2003年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以来，温州进入切实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推进经济转型升级，探索又好又快发展道路的新阶段。首先，温州各级党委、政府推行了“效能更名”，积极探索加快建立科学的行政运行机制，一个寓管理于服务之中的效能政府正在逐步形成。其次，积极实施招商引资、招商选资的开放性经济战略，开始尝试和探索改变温州模式的资本内源性和封闭性特点，构建温州经济发展的“内外双源”、全面的动力机制。再次，大力推进产业结构调整和产业布局优化升级。特别是近年来，温州市委、市政府按照科学发展观的要求，全面贯彻落实“创业富民、创新强市”总战略，通过加快沿海产业带和民营经济高科技创业园区建设，抓好温州特色优势产业的产业链整合，大力扶持优势特色产业。通过深入开展“政企联动、克难攻坚”企业服务年活动，突出抓好企业发展中的一系列突出问题，切实为企业排忧解难，帮助企业渡过难关。

二、温州改革开放的宝贵经验和有益启示

改革开放以来温州发展的辉煌成就和巨大贡献，既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在温州实践的产物，也是温州人民的伟大创举。温州改革开放的发展历程，积累了丰富而宝贵的经验，给我们很多有益的启示。

   （一）温州改革开放的宝贵经验

、始终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客观事物在不断发展变化，解放思想作为根据实际情况探求事物规律的认识活动也永无止境，解放思想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不同的发展阶段，实践会对解放思想提出不同的内容和要求。温州改革开放30年，领导和群众的思想总是处于一种解放的状态，认识事物、考虑问题、指导实践，一切从实际出发，怎么符合客观实际就怎么干，怎么又利于发展就怎么干。翻阅历史，温州曾被作为全国资本主义复辟的典范，在全国许多地方出现民企偃旗息鼓，思想倒退之际，但温州的党政领导者仍然主张改革、鼓励民企发展的脚步却从未停止。以致温州当地有句话说：“温州领导姓什么在变，解放思想的共性不变。”温州人始终认为，改革开放、发展经济，其本身就充满了探索和实践，没有什么现成的模式可循，只要认真贯彻落实党的方针政策，踏踏实实搞改革，一心一意谋发展，积极解放生产力，努力提高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对于具体的思路和方法，就没有争论的必要，这也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的态度。

第二，始终坚持民营化、市场化的改革道路。改革开放以来，温州最富有特色、与众不同的成功经验，可以概括为始终坚持“民营化、市场化”的改革道路。民营化关系到社会所有制结构、企业产权制度、利益分配关系、经济决策和动力结构等；市场化，设计到市场主体培育、经济决策信息结构改变、经济运行调节机制乃至整个社会资源配置方式的转变等。从温州改革开放的30年的实践看，正是通过不断深化民营化改革，大力发展了以个体私营为主的各种民营经济，有效地调整了社会所有制结构、企业产权结构和利益分配结构，从而为温州的经济发展提供了强大的内在动力和活力；正式通过不断深化市场化改革，促进了经济运行方式和调节机制的转变，从而提高了社会资源的配置效率。

第三，始终弘扬“敢为人先、特别能创业”的温州人精神。温州人传统上就具有恋乡不守土、敢冒知进退、自信不自满、重利不守财、吃苦不叫苦的禀性。正是基于这些优良的传统，在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中，温州人“敢为人先、特别能创业”的精神得到了更好的培育和弘扬。首先，温州人创新意识特别强。具有个“吃螃蟹”的冒险精神，具有“争喝头口水”的超前意识，敢闯敢冒，敢为天下先，曾经涌现了“胆大包天”、“胆大包地”、“胆大包海”、“胆大包江”等一批典型。其次，温州人创业欲望特别强。“人人想当老板、个个争当老板”的愿望，使他们能够义无反顾地打拼天下。哪里有市场，哪里就有温州人，哪里有温州人，哪里就有市场。再次，温州人吃苦精神特别强。在很穷时能吃苦，富裕起来还能吃苦；当小老板时能吃苦，当大老板时还能吃苦。“白天当老板，晚上睡地板”，“宁当鸡头，不做凤尾”，是温州人艰苦创业的真实写照。

改革开放的生动实践中所培育和铸就的“敢为人心、特别能创业”的温州人精神，不仅为温州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不竭的动力，也为全国的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提供了新鲜经验，成为全国人民倍感珍惜的一笔宝贵的财富。

（二）温州改革开放的启示

1.民众自主创业，尊重人民群众的首创精神。改革开放以来，温州经济社会之所以能够迅速而健康地发展，首先是得益于温州民营经济的发展，因为温州民间具有发展商品经济的自发性、坚韧性和广大民众创业的自主性。改革开放以来，温州人，发扬“千方百计、千言万语、千山万水、千辛万苦”的“四千”精神，抓住机遇，趁势而上，较早地从家庭作坊、外出打工、鸡毛换糖、长途贩运开始，人自为战、户自为战、村自为战、小商品、大市场、高回报，从“点状经济”到“块状经济”，再到“网状经济”；从粗制仿造。到技术创新，再到“质量立市”；从温州到全国，再到世界…….。就是这样一个由小变大、由弱变强、由低到高的自我创业、自主发展、自由交换、平等竞争的过程，使温州的民营经济发展规模不断壮大，发展水平不断提高。使一些原本是一小取胜、以量取胜、以薄利多销取胜的小商品和小市场，成为国内、世界。

2.“有所为、有所不为”，鼓励、支持、引导、服务民营经济发展。中国民营经济的发展不仅得益于民众的自主创业，而且得益于政府对民营经济的鼓励、支持、引导和服务。在温州改革开放30年的发展过程中，政府对民营经济的鼓励、支持、引导和服务先后经历了一下四次大的转变：由排斥市场，打击个体私营经济到认识市场的亲和力，主动保护个体私营经济发展的转变；由简单地认同市场、认同个体私营经济到保护、鼓励、引导和放手发展个体私营经济的转变；由被动审批到主动地提供全方位服务的转变；由仅仅是放开搞活、鼓励发展到合理规划、规划市场的转变。

实践证明，政府鼓励、支持、引导发展民营经济，就是关注民生，就是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政府只有切实转变职能，为民营经济的发展创造出平等竞争的经济环境，安全、安定的政治环境，公平、公正的法律环境，鼓励广大民众创业的社会环境，才能促进民营经济的发展，从而促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

3.精心培育市场，放手发展市场。温州民营经济发展模式，说到底是发展市场经济的模式。“温州模式”之所以最终被认同，是因为经过实践，人们终于认识到，只有发展市场经济才能促使资源配置的优化，加快经济的发展。温州民营经济发展的实践对促使人们转变观念，接受和赞同发展市场经济起了重要的作用。1979年温州桥头镇俩兄弟，从外地打工回来的路上看到纽扣厂倒闭，好奇地包了一包纽扣回家，在家里摆摊子，销售很好，俩兄弟的办法，把当时频临破产倒闭的全国100来加纽扣长全包来，运到桥头形成了桥头纽扣市场——这是国家流通领域的一场革命，从那时开始，国家才有了集散型市场这个名词。在20世纪80年代初，温州就先后崛起了低压电器、纽扣、微章标牌等十大专业市场，在它们身后是温州400余家各类商品市场或产销基地和神通广大的10万购销员。今天的温州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大市场，建成了数百个上千个各类商品市场，在全国隔离建立了30多万个销售网点。温州改革开放30年的实践告诉我们，不搞市场经济，就没有民营经济；市场经济不发展，就不可能有民营经济的发展。中国民营经济的发展与市场经济的培育和发展密不可分。

4.积极开拓创新，不断实现新飞跃。创新是一个民族发展不竭的动力，开拓创新是温州改革开放不断发展的不竭源泉。温州民营经济的快速发展不仅得益于民众的自主创业，而且也得益于民众的开拓创新。温州民营经济以制度创新为核心，以管理创新为基础，以科技创新为动力，以产品创新提高竞争力，以市场创新开拓国内外市场进行第二次创业，实现了新的飞跃。

，制度创新。在温州经济发展初期，温州民营企业大部分是由家族式企业或合伙制企业发展起来的。随着温州民营企业经营规模的不断扩大，部分企业在自我创业、自主发展的基础上，不断从实际出发，按照企业制度演进的客观规律，逐步由传统的企业组织形成向私人合伙、有限责任公司、股份有限公司、企业集团公司等规范化的现代企业组织形成转变，实现了温州民营经济在规模档次上的飞跃，在制度结构上从非规范制约向规范制约转化创新。

第二，管理创新。管理创新是企业发展永恒的主题。温州民营企业管理创新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从企业的家族式管理模式向现代科学管理模式转换的质的飞跃。美特斯·邦威集团突破传统生产经营管理模式，创造并成功地运用了这种全新的虚拟经营管理模式。这个创办于1994年企业资产只有500万元的企业，2007年企业总产值达到了45亿元，预计到2010年，企业总产值可达到100亿元。

第三，科技创新。科技创新是提高企业整体素质的关键。只有通过科技创新，解决企业的技术依托和技术支撑，才能把制度创新和管理创新所释放的巨大能量进一步物化和放大。近年来，随着温州民营经济的迅速发展，民营经济的科技创新取得了新的成效。首先是部分实力比较强的民营企业由传统的中小型、初级加工型企业向“专、精、特、优”的优势企业和大型集团化企业发展，企业经营规模明显扩大，并涌现出一批上规模、上水平、上档次的创新型大企业，如正泰集团、德力西集团、华峰集团正在迅速成为全国性区域企业集团。

第四，产品创新。温州民营经济的发展是以不断开发新产品，争创产品的产品创新来提高企业的竞争力，实现自己的飞跃的。温州民营企业的产品创新集中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根据市场需求的变化，不断开发新产品。二是争创产品，不断提高企业的市场竞争实力。截至2007年，温州全市拥有中国产品38个，中国驰名商标80个，国家免检产品157个，浙江产品210个，省级以上产品拥有量居全国同类城市前茅，成为区域经济发展中的新亮点。

第五，市场创新。有产品有市场，企业才能有发展。温州民营经济的发展一开始就建立在市场的基础上，同时又不断推动市场的发展，随着市场化程度的越来越高，温州民营经济也越来越发展。进入新世纪，温州许多民营企业以国际市场为导向，努力提高产品的国际竞争力，通过自营等多种形式，开展对外贸易，扩大外贸出口，开创了温州开放型经济发展的新局面。

5.建立诚信体系，增强社会责任。讲求品牌和信用是温州改革开放30年得以持续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有着悠久传统的温州制鞋业，在改革开放大潮中重新崛起之后，经历了曲折的历程。20世纪80年代，温州皮鞋被打伤“劣质”的印记，遭到全国商界的抵制，甚至在杭州被当众焚烧，此后，温州人卧薪尝胆，狠抓质量，争创，重新赢得声誉。全国130多家获准配挂真皮标志的鞋业企业中，近70家出自温州。如今的温州已经实现了从最初的资本原始累计到“质量温州”、“品牌温州”、“信用温州”的跨越式发展，成为“中国品牌经济城市”、“全国质量兴市先进市”。众多的温州民营企业更加注重品牌和信用，人们认识到，讲品牌就意味着市场占有率，同样的产品可以卖更多的钱。讲信用就是拿到了市场经济的通行证，良好的信誉可以带来融资的方便、社会的认可、企业价值的提升。

温州改革开放30年的发展给了我们这样一个重要启示，稳定可靠的社会诚信体系是市场经济有效运行的重要基础条件，现代市场经济是建立在稳定的信用关系之上的法制经济。发展市场经济，促进民营企业发展，必须讲求诚信，加快推进企业信用制度建设，加快建立社会信用体系，在全社会建立统一有效的社会信用体系。要积极推动民营企业树立以人为本、诚实守信、奉献社会的经营宗旨，特别是增强民营企业家法制观念、诚信意识和社会公德，切实把追求企业盈利与履行社会责任结合起来。

6、推进城镇发展，消除城乡“二元结构”。温州民营经济的发展打破了城市办工业、农村搞农业的“二元结构经济”格局，推进了小城镇建设。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温州农村经济的不断繁荣，民营经济的不断发展，温州的小城镇建设和城市化进程进入了快速发展阶段，小城镇蓬勃兴起，成为农村人口和农村经济的集聚地。农村小城镇成为民营企业理想的区位，民营企业的聚居带来了人口的急剧，诱发了传统性小城镇向现代小城镇的质变。小城镇建设和城市化进程的快速发展，使温州城市的积聚功能显著加强，农村人口向城镇和大中城市流动的趋势更加明显。目前温州全市城镇人口超过10万人的镇10个。其中有“中国农民城”之称的龙港镇，经过改革开放30年的发展，实现了从小渔村到农民城、从农民城到产业城、从产业城到鳌江流域中心城市三次跨越。龙港镇的城镇化道路是中国农村城镇化进程的一个缩影。目前温州全市形成了以柳市、龙港等30个强镇为龙头的城镇群体，各城镇的基础设施建设快速发展，农村一半人口过上了城镇生活，城镇的发展有效地促进了经济社会发展。

三、实现温州又好又快发展的战略选择

回顾总结温州改革开放的发展历程和宝贵经验，关键是要进一步明确温州今后的发展方向，发展目标，在深化改革开放的推动下，全面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实现温州又快又好发展。

，继续坚持解放思想，不断实践科学发展。解放思想，改革开放是温州过去30年快速发展的法宝。继往开来，任重道远，继续充分发挥温州改革开放先行区的作用，需要继续坚持解放思想，不断实践科学发展，深入推进改革开放。

第二，融入长三角区域经济发展，建设现代化新型城市。作为中国批沿海开放城市之一的温州，要紧紧抓住长三角区域经济率率先发展的机遇，扬长避短。到2012年要率先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到2020年要率先实现现代化，把温州建设成为中国轻工业制造中心，世界轻工业制造基地，区域性金融中心，资本之都，现代化新型城市，使文化经济、社会、以及居民的生活方式和生存环境等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发展发生历史性转变。

第三，提高对外开放水平，建设国际化城市。进入新世纪以来，经济全球化继续深入发展，我国经济国际化全球化已经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重大战略选择。温州要抓住国际化全球化的大机遇，坚定不移地实施开放带动战略。树立更加开放的理念，提升温州经济在国际产业链的分工地位，把温州建设成为资本、技术、商品、劳务、人才和文化教育的国际流动中心、国际交流中心和现代国际化城市。

第四，创造宜居创业投资环境，建设安居乐业城市。要按照建设现代化大都市的要求，从长远发展出发，站在更高起点，搞好基础设施的规划建设，大力推进平安和谐温州建设，打造诚信温州。营造文明和谐、公平竞争、生活舒适的社会人文环境，提高城市的美誉度和亲和力。全面推进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建设，实现经济社会全面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把温州建设成为创业者的乐园，投资者的乐园，发展者的乐园。居住者的乐园。

 （课题组成员：王东京、赵振华、梁朋、曹新、陈启清）